最近,《沙丘2》带着它的奇观美学,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带着他对BDO(巨大沉默物体)的偏爱,再次席卷全球……
当我们习惯于在短视频平台食用“叙事快餐”时;当我们的目光游走于已经疲软的好莱坞,试图从成熟但无聊的工业化场景中捕捉一点刺激时,维伦纽瓦给了我们一个无比充分的,重新爱上大银幕的理由。
《沙丘》的视听为何能收获如此广泛的赞誉?这个系列的电影对于今天的观众来说,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没有在1958年撰写那份关于沙丘生态的报告,并为此深入沙漠调研,那很难想象,后世科幻小说的“母本”将在什么时候出现。
《沙丘》,一个关于挣扎的救世主的故事,一个关于宗教、殖民、权谋、意识形态、科技、生态、过去与未来……的故事。
赫伯特耗时20余年,最终成书六部,搭建起庞大的沙丘宇宙。作品被评为“20世纪最佳科幻小说”中的桂冠,同时荣获雨果奖、星云奖。
小说庞大的体量和完整的世界观,为后来的电影改编提供了充足的素材。但在维伦纽瓦版的《沙丘》之前,这部小说却被称为电影改编界的“黑洞”……
《沙丘》小说成功吸引了大量粉丝,其中不乏世界知名的创作者。在丹尼斯·维伦纽瓦之前,还有著名智利导演佐杜洛夫斯基。
1974年,佐杜洛夫斯基为了将自己心目中的“艺术和电影之神”《沙丘》搬上银幕,集结了一支包括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奥森·威尔斯(Orson Welles)、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i)等知名影人和艺术家在内的梦幻团队,雄心勃勃地游走于各大制片厂筹措资金。可惜,影片最后因为资金缺口宣告流产。
10年后,同为知名导演的大卫·林奇拍摄的《沙丘》上映。林奇鲜明的个人风格不仅没能与《沙丘》故事很好地结合,甚至凸显了影片在制作上的短板。在后来的许多年里,这部电影都被认为是林奇职业生涯的“污点”。
2022年,加拿大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执导的《沙丘1》横扫奥斯卡6项技术大奖,对于世界各地的《沙丘》影迷来说,这样的成绩可以说实至名归。那么,维伦纽瓦是如何打破《沙丘》改编的“魔咒”的?
不论是在沙漠、卡拉丹还是杰第主星,画面都采取大面积干净的主色调铺陈,辅以几种基础色。这样做的好处是,大场景具有明确的视觉基调,让人很容易印象深刻;而场景中的物体边界又能做到利落清晰,使观众既能够迅速捕捉到画面信息,又能同时享受构图带来的视觉愉悦。
《沙丘2》几乎全片都是IMAX摄影机拍摄,视觉效果可以说比之第一部更上一层楼。值得一提的是,菲德-罗萨在斗兽场的17岁礼,采用的是红外摄影机直接拍摄的黑白画面——这意味着,即便这段重场戏最终与其他部分格格不入,也没有修改的机会了。但它最终非但没有与影片整体的风格相抵触,反而甚至成为了《沙丘2》在视觉上的最强音。
有人说这场戏让人联想到“法西斯美学”,即苏珊·桑塔格总结的,“成群集结的人;人向物的转换;物的增多以及人与物,均围绕一个无所不能的,有催眠术的或领导力量集结。”尤其在2D IMAX的银幕前,观众们不由自主地投身于这场狂热的振奋,在饱满而恐怖的极权压迫之下感到紧张。
必须进一步指出,明确而坚实的影像风格并不足以使《沙丘》系列成为“好莱坞和大银幕美学的最后堡垒”,叙事、象喻与视觉表现的极致配合才是《沙丘》美学的核心。某种意义上说,在观影过程中,我们正像喝了“圣水”一样,被召唤起关于仪式的、宗教的、符号的集体记忆。而这种复杂的感知被有机地编织进《沙丘》故事中,促成几乎只有在影院空间才成立的叙事效果。
《沙丘》系列小说已经是上世纪的鸿篇巨制,书中有一些观念在今天看来不免过时。对女性人物的刻画,就是《沙丘》原著与当下的女性主义发展成果的一大龃龉之处。
“现在我向你发誓,”他轻声说,“你无须任何封号。那边那个女人将是我的妻子,你只是我的姬妾,但这是因为上的需要,不得不如此……不过,那个公主除了名分之外,什么也得不到。不会有我的孩子,不会得到我的爱抚,不会拥有我温柔的目光,更不会有片刻温存。”
在原著小说中,保罗和契妮的关系更类似于封建君主和宠妃,君主的“真爱”作为“恩赐”施予妃子,作为妃子失去“名分”的补偿。这是一套非常男本位的叙事,它暗示着君主的“真爱”和“名分”都是稀缺资源,价值序列高,且可调配,而非一段平等的两性关系的基本前提。
而原著中契妮的反应也会令今天的读者扼腕叹息。在面对保罗的“告白”,实则是对二人爱情下达的最后“通知”时,她表现得像从前被歌颂的所有贤德女性一样,在隐忍的同时,还表达了无条件的忠贞。
而在《沙丘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