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机地图上找云南西双版纳州景洪市的嘎栋中心小学,要一直一直往南看过去,在距离国境线很近的地方才能看到它。
景洪,傣语意为“黎明之城”,是以傣族为主体的多民族边疆地区,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有傣族、哈尼族、拉祜族、布朗族等十三个久居民族。景洪市位于横断山系纵谷区南端,地处澜沧江大断裂带两侧,山峦叠嶂,沟壑纵横,南边与缅甸接壤,国境线公里。
边境、山区、热带雨林丛生、多民族聚集,这是刘宗权从事教育工作三十余年的地方。年复一年,他从年轻的师范大学毕业生成为两鬓发白的校长,每天最开心的事情,依然是能够看到来自山区不同民族小学生的笑容。
“走在景洪市的大街上,时常有人喊我刘老师、刘校长。那些我教过的孩子们,如今走上了工作岗位,还记得我,我想这就是当老师的成就感吧。”刘宗权笑笑,“我今年52岁了,我要好好再干几年,争取让嘎栋中心小学再上一个台阶。”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对嘎栋中心小学未来的期待,也是一位热爱教育事业的校长孜孜不倦的追求。
“学校以前综合排名并不高,自从刘校长来了之后,排名上升很快,变化日新月异。”嘎栋中心小学副校长付启玲说,“刘校长身上有一股劲儿,有一股要做事、要改变、要向好的劲儿,这种劲头非常具有感染力,现在整个学校都被他影响着,昂扬着,我们身处其中,能明显感觉到学校的风气变化。”
刘宗权是2018年9月来到嘎栋中心小学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带来的变化历历可见。校园面貌焕然一新,校园文化建设开展得如火如荼,教师培训有声有色,孩子们朝气蓬勃,成绩也提升得飞快,学校先后获得多项荣誉,上下团结一心,积极向上。
“嘎栋中心小学处于景洪市城乡结合处,生源中有偏远山区少数民族孩子,也有市里的打工子弟,还有不少留守儿童。”刘宗权说起学校的情况,如数家珍,“从生源构成来看,孩子们家庭环境各不相同,成长背景差异很大。有人说,这样的学校不好管理,我恰恰觉得,学生的多样性正是学校特色,就像生态系统,植被越多样,生态圈就越健康越繁茂。”
多年在教育一线的工作经历,形成了刘宗权朴素实干的工作风格。在学校老师心目中,他不爱说教,更愿意踏踏实实,以日拱一卒的姿态,一点一滴做事,以行动争取改变。
刘宗权深知,师资力量是学校最重要的资源之一。刚到这里,他就发现学校老师平均年龄偏大,“年龄偏大不是问题,关键是思维方式要跟上时代”,刘宗权说,“但我也发现,有些年龄偏大的老师,教学方式和思维方法还是沿袭成规,很难改变”。
怎么办?刘宗权深入了解,各个教室走访听课,终于有了眉目。能够接受改变、愿意学习进步的老师留下,难以接受改变阵痛的大龄教师,可以办理提前退休。这也是刘宗权的风格,做人做事的细节中透着厚道,会为别人着想,但也会守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学校有了空缺的编制,可以招新老师了,刘宗权广发英雄帖,开门纳贤。他一个个认真面试,年轻、有朝气,是必需的;才华、,也是必要条件;最重要的,是心中有爱,爱孩子,爱教育事业,有意愿长期在教育领域深耕,这是他最看重的。他期待着新的老师会给学校带来新气象。“事实证明,这五位新来的老师都不错,有很大成长空间。”刘宗权笑着说,“做老师也需要天赋,有些人天生属于讲台,站在讲台上就发光;有人是‘潜力股’,磨练一下也会成为很好的老师。可千万不要以为老师是人人都能做的职业,老师是有门槛的,想当一名好老师,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行。”语气中饱含一名教师的职业自豪和认同感。
不固步自封,要紧跟时代,这是刘宗权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学校虽地处西南边陲,但孩子们以后是要走向广阔世界的,他们的眼界和见识来自老师,要借助老师打开更宏阔的视野。刘宗权来到学校后又一个大动作,是分批次送老师们去大城市培训。“学习一线城市的先进教育方法和教育理念,可以让老师们成长得更快。”刘宗权说,“老师们学成归来后,会把先进思想和理念带给孩子们,这样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尽管教学任务繁重,但送老师们外出学习的计划并不受影响。学校分批次送老师们前往上海、南京等师资力量雄厚、教学理念先进的学校学习。嘎栋中心小学与上海、南京的很多小学都建立了良好互动关系,每次学校老师们都会深入学习一个月,不搞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形式主义,要的是踏踏实实的作风,让老师们学到实实在在的知识。
“刘校长很重视艺体教育,在安排老师外出学习时,并不会有主课副课之分,相反,他很重视音体美老师的培训。”嘎栋中心小学的美术老师李小敏说,“在偏远地区学校里,常常会有语文数学要比音乐美术重要的论调,毕竟语文数学这些科目和升学息息相关。但刘校长不一样,他大力倡导美育教育,也很重视美术、音乐、体育的发展。”学校隔年开展艺术节、体育节活动,刘宗权来到嘎栋中心小学的四年里,已经开展了两届艺术节和一届体育节,为孩子们提供展示自我的平台,提高自信心,让他们得到更全面的发展,丰富校园生活。
刘宗权当然知道分数对于学生的重要性,但他更清楚,分数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甚至也不是最重要的。“教育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孩子的未来做准备。我们的教育是着眼于孩子一生的,教育方式有可能直接影响孩子未来的生活方式。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有健康积极的心态、良好的审美,能积极关注外面的世界,有参与改变世界的信心,意识到他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刘宗权主张“提升素养,全面育人;启发潜能,个性育人”的教育思想,并将这种教育思想一以贯之,大力发展美育教育,让孩子们感受美的熏陶。刘宗权说,嘎栋中心小学的孩子们或许不能像一线城市的孩子那样,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但我们可以给孩子们创造一个美的、有生命力的环境,让他们发现自己的潜能,成为最好的自己。即便他以后在一个平凡岗位做着平凡工作,只要他拥有感受美、发现美的能力,他的人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相比于成才成功教育,刘宗权更期待孩子有安身立命的本领,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正是由于这样的理念驱使,刘宗权在主抓学校师资力量提升的同时,也为学校文化建设积极努力。一所学校靠什么来产生能量?一所学校怎样将人心凝聚?还是要靠学校文化建设。校容校貌不在于建筑有多么现代、高大,一所真正的好学校,最大吸引力是文化,这是他多年一线教师生涯至深的感触。
来到嘎栋中心小学,他第一时间想到,要创建属于这所学校独有的校园文化。“嘎栋中心小学虽然地处城乡结合处,但它更像一所农村小学,其中打工子弟占到70%,少数民族孩子有30%,几乎涵盖了西双版纳所有的民族,是一所名副其实的多民族学校。”刘宗权说,“打工子弟家庭来自全国各地,这些学子们像蒲公英的种子聚集在这里,生根发芽,待到果实成熟,又会随风飞向远方。”针对学校特有的学生构成,刘宗权决定以“蒲公英”意象为校园文化的依托,以此打造属于嘎栋中心小学独有的精神气质。
如何将“蒲公英”文化落到实处?如何让“蒲公英”和嘎栋中心小学的孩子们深度链接?刘宗权想到了老朋友——著名艺术家、中国女画家协会谢丽芳、吴尚学伉俪。
刘宗权和谢丽芳、吴尚学夫妇相识已久,二人多年来一直是教育公益组织“蒲公英行动”美术教育专项课题的骨干。“蒲公英行动”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少儿艺术委员会在2003年开展的一项研究课题,自成立后的十九年间,课题团队始终致力于在农村及少数民族地区进行美术教育,以期给偏远或欠发达地区的孩子提供高质量、有特色的美育,为推进中国的教育公平贡献一己之力。迄今为止,在团队成员共同努力下,参与课题实验点学校已有十一个省、市、县和自治区的近百所学校和机构,受益群体包括汉族、满族、苗族、藏族、侗族、哈尼族,满族等多个少数民族。
自“蒲公英行动”公益组织开展活动以来,谢丽芳和吴尚学就参与其中,谢丽芳更是被人尊称为“女侠”。这位与共和国同龄的艺术家,虽已年逾七旬,但生命中从来没有退休二字,不是在边远山区和孩子们一起上课,就是在前往山区的路上。丈夫吴尚学是她的最佳拍档和鼎力后盾。刘宗权和他们相识于十几年前一次公益活动中,自此一直保持着亲密联系——意趣相投的人总会相遇并结伴同行。
刘宗权请来谢丽芳和吴尚学夫妇常驻学校,致力于发掘“蒲公英”校园文化内涵,以蒲公英为出发点,将“蒲”字的文化意象落实到校园的角落。经过三人长时间斟酌,最终将“蒲凡务实,敦谨自信”为学校校风;“瞻蒲有节,匠心育人”为学校教风;“抱朴持恒,厚取存真”为学校学风;把“蒲牒为书,璞木成栋”作为校训,以“心中有理想一定能成功”的教育思想给学生进行信念、理想教育。刘宗权说,“我们以自主学习和有效教学为教学管理中两大核心思想,以文促教、以艺促智、以智促德,让嘎栋中心小学孩子们像蒲公英那样,勇敢、自信、坚持,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不管落在什么环境中,都能坚韧成长,这也是我们给孩子们的美好祝愿。”
这不是刘宗权第一次打造校园文化。在来到嘎栋中心小学之前,他在勐龙镇中心小学当校长,那时他就邀请吴尚学来学校一起进行校园文化设计。勐龙镇中心小学被称为“国门第一校”,集中了傣族、哈尼族、拉祜族等十三个少数民族学生,彼时刘宗权就积极开展校园文化建设,探索民间艺术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工作。他结合学校特点,将丰富多彩的“非遗”引入校园,把傣族慢轮制陶作为校园文化载体。学校在“陶”文化浸染下,提炼出“陶承理德,润物成器”的办学理念,冶炼出“爱心铸陶,立德树人”的教风,陶冶出“陶载万物,博学求真”的学风,铸造出“韵陶有序,陶然友乐”的校风,融汇出“熏陶渐染,成就未来”的校训。刘宗权在勐龙镇中心小学的十年间,把“陶”文化作为校园文化象征,形成了鲜明办学特色。
“我们做教育的,其实和做陶器有点像。学校铸造的是学生品格与核心素养,就像泥土经水与火的锤炼和洗礼,最终成为一件件千姿百态、携带生命信息的陶器,犹如在学校和老师关怀和指导下不断成长的学生。”除了制陶,根据吴尚学设计,刘宗权还亲自上阵,带领学校老师和学生用织锦方式在校园文化墙上绘制了43幅壁画。刘宗权说,正是这种充满诗意的慢轮制陶、织锦等民间艺术的引入和学习,使西南边陲乡村的美育教育走出了洼地,同时又有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让孩子们感受美、创造美、欣赏美,不论以后他们的人生遇到什么大风大浪,这些在童年时代储存在他们心底里的美,都会对人生有所助力。”刘宗权总是将视野放在更遥远的未来,这也是他尤其注意美育的原因之一。有些原本在课堂中没什么自信的小孩,通过完成一件艺术作品,脸上绽放出久违的光华。留守儿童有艺术作品为伴,可以减轻他们童年孤独感,这种抚慰远远超出了分数的作用。每每看到孩子们因艺术之美而产生的快乐共鸣,刘宗权总被深深感动,这也是他乐此不疲着力打造校园文化的原因。而这也得到国家美术课程标准制定组组长尹少淳教授与中央美术学院乔晓光教授的一致肯定,他们认为,刘宗权以优秀传统文化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切入点,联合艺术家共建乡村学校校园文化的模式,是成功并值得推广的。
今年年初,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给嘎栋中心小学捐赠了一台激光雕刻机,老师们合力将这台硕大的机器搬到了学校的少年宫里,吴尚学教大家如何使用雕刻机。了解了雕刻机的作用和性能后,大家决定先用它来制作班牌。美术老师李小敏说:“做班牌的第一步是先用打磨机打磨木板,看着很简单,操作起来挺难的,打磨机要握稳当,力度要均匀。我们在吴老师带领下学着打磨木板,刘校长也和我们一起做,他的衣服,头发,眉毛都沾满了碎木屑,远远看过去,身上毛茸茸一片。因为班牌比较多,要一个个打磨,到了晚饭时间,我们都去吃饭了,想着第二天再去做,结果第二天我们看到打磨好的木板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机器旁边,原来是刘校长晚饭后又去打磨了。”李小敏笑着说,“刘校长就是这样,看到手头有活儿,就会自己动手把它做完。那么多班牌,一个个耐心打磨,肯定干到很晚才能干完,可是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不会说累,也从不等、靠别人。他就是这样,用实际行动影响、感染着我们。”
刘宗权一向认为,学校是师生们共同生活的地方,它的设计、装饰,甚至部分建造,老师和学生都要参与其中,这本身就是一个教育的过程。一个真正美好的教育场所,一棵树、一朵花、一堵墙壁的粉刷、一个班牌的设计,都应该是师生共同打造的结果,这样的校园是充满活力、充满情感、充满勃勃生机的。
“有一次刘校长开车带我们去山里的小学,路上不经意中提到的一件往事让我记忆犹新。”谢丽芳记得刘宗权带给她的感动,“他年轻时曾在曼宛洼小学待过十年,曼宛洼小学的孩子大半为拉祜族,其余则多是布夏和爱尼人的后代。他第一次走进教室,旋即退了出来,因为教室充满臭气,那时许多孩子都不洗澡。”谢丽芳说:“年轻的刘宗权在外面站了一秒钟又进去了,然后他耐心地告诉孩子们要勤洗澡、讲卫生。下课后,他就带着孩子们去河边洗澡,之后他和孩子们每天都会去小河边冲洗,直到形成习惯。”
谢丽芳深受感动,她觉得一个有爱的人才能这样接纳照顾这些孩子,一个有爱的人才能把偏远山区的教育工作坚持了这么多年,也是因为有爱,他会不遗余力地去创建校园文化,将美育带给孩子们。谢丽芳看到了刘宗权身上如金子般珍贵的情怀,“我们认识了十几年,合作了很多次,我坚信我们是同路人,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价值观,都对教育事业充满热爱,都想不遗余力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他身上有我很佩服的地方,善良、真诚、踏实、能干,这么多年来,他的初心从未改变。”
在与刘宗权共事的两年多时间里,付启玲记得,刘校长几乎是学校里最早到的那个人,不管自己什么时候到学校,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付启玲说:“刘校长是不爱坐办公室的,他总在校园里溜达,学校的大小事务、边边角角,他都能照顾到。前一阵,学校露天水池一个水管坏了,后勤人员还没来得及修,刘校长就拿着工具修好了。”在校园里,他看到路上有垃圾,拿起扫帚清扫;树枝长了,二话不说第一个爬上树砍掉;学校的哪一堵围墙、哪一扇窗、哪一扇门有安全隐患,他都了如指掌。每次放假前,把下学期教室安排、绿化各种工作有序不紊先做好;每次收假前,都提前把校园的卫生、消毒做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迎接孩子们回家。“他是把学校当成家的人,学校的一草一木他都记在心里。”这样的点点滴滴数不胜数,感动、鼓舞着全体师生。
付启玲回忆起刘校长刚来到学校不久后的一件事,“学校举办第一届艺术节,结束后已经很晚了,颁奖台上的桌子板凳都没收拾,大家想着第二天课后再去整理。第二天我们刚到学校,忽然下起了雨,这时就看到颁奖台上有个人影在搬东西,仔细一看是刘校长。当时有些吃惊,刘校长没有命令一个人,也没有任由桌椅淋雨,而是不声不响就冲出去搬东西,这给我们很大的震动。”付启玲说,“我们也赶紧冲出去一起抬桌椅,虽然那天淋着雨,但是大家心里都热乎乎的,看到了新来的校长以身作则往前冲,我们也有了干劲。”变化就在点点滴滴间,这也是刘宗权一直以来的工作风格,凡事以身作则,把学校当家,有强烈的责任感。“遇到困难,就去解决,从不抱怨,还有什么比实际行动更有说服力呢?”
2021年12月28日至2022年1月10日,这14天让付启玲记忆犹新,这是全校900多名住校生与全校教职工封闭管理抗疫的14天。“这14天里,刘校长和学生同吃同住,深夜大家都睡了,他还在巡视校园。看见他憔悴的身影,我们都深有感触,他为孩子们付出了太多太多。由于疫情,许多食品供应不上,他焦急万分,到处联系,许多爱心企业及个人为学校进行了捐赠,保障了全体师生的正常生活。”付启玲回忆:“更困难的是,住校生中还有200多名低年级的孩子,年仅七八岁的孩子还从未这么长时间离开家。为缓解孩子们的焦虑,也让家长放心,刘校长带领大家与孩子们一起游戏、学习,组织老师们为他们洗衣服……只要他能想到的,都会为孩子们做。”封闭期间,正好赶上元旦,为了让孩子们过一个有意义的新年,他组织师生一起动手包汤圆,各班还进行了庆祝活动,整个校园热闹非凡,喜气洋洋。“虽然孩子们不能回到父母身边,但大家一起同吃同住的日子,也让我们收获了珍惜和成长,大家度过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元旦。隔离期顺利结束,孩子们也平安回到父母身边,学校经历了一次大考,刘校长那段时间头发也白了不少。”
付启玲说,刘宗权为学校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件看似平凡的小事,不胜枚举。“学校最调皮的孩子、最困难的孩子,刘校长一定非常清楚;孩子们一看见校长都会主动问好,有什么困难也都会想到他。”付启玲说,“学校目前有两千多名学生,一百余名老师,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真不少,不过有刘校长在,感觉就很踏实,他是我们学校的‘定海神针’。”刘宗权来到嘎栋中心小学后,实行年级组责任制,大家有了目标,齐心协力、共同奋进,学校成绩也突飞猛进:2019年全市综合分值排第七名,全镇第三名,比上一年提高了六个位次;2020年荣获西双版纳州教育教学优秀奖;2021年荣获市级教学质量红榜学校、州级教育工作先进单位、州级文明单位、省级文明单位……这些都给了全体师生很多激励。
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促进教育公平这几个字再次出现。教育的公平公正是社会公平公正的基础,只是,弥合城乡间的教育差异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需要持久的坚持——既需要国家政策的持续支持,也需要诸多一线老师的辛苦付出。还有诸多心怀教育梦想的公益人常年奔走,一起为乡村儿童能享受到更好的美育而努力。
“身为偏远山区老师,我们的孩子和一线城市孩子所享受到的教育资源的确不能比,值得高兴的是,这些问题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刘宗权说,“我很幸运,遇到很多有理想主义情怀的教育工作者来支教,他们给孩子们带来了很多先进理念和信息”。
刘宗权所说的有理想主义情怀的教育工作者,包括谢丽芳、吴尚学,也包括北京大学艺术史教授朱青生。
2021年暑假,朱青生和夫人吴宁一起前往西双版纳参与“蒲公英行动”支教活动,想为当地的孩子做点什么。他们去了五所小学,四个村寨,一边给当地的孩子们上课,一边做社会调查。他一方面欣慰于网络发达可以抵达最遥远的村寨,一方面又感慨当地孩子简陋的上课环境。这次支教的学校也包括嘎栋中心小学一所下属小学——曼典小学。这所学校坐落于横断山脉南端西双版纳纳版河畔国家自然保护区,自然环境优美,90%以上的学生是少数民族。朱青生、谢丽芳、吴尚学、刘宗权等几位老师一起在这所学校和孩子们完成了一次经典的大地艺术。老师们以哈尼族文化为切入点,将有着深刻民族文化内涵的哈尼族刺绣图案作为实验课程带进了曼典小学。老师向孩子们展示和讲述了哈尼族的传说和故事后,孩子们迅速捕捉到其中的民族文化元素,他们深入热带雨林,采集色彩各异的花朵和树叶,和各种形态的石块,凭借对村寨及家人服饰的记忆和想象,创作出了许多图案来表达对自然和生命的感悟。
这次的“蒲公英行动”之旅,使朱青生的大地艺术与西双版纳的孩子们完美碰撞,让热带雨林里的孩子们认识到脚下的大地与艺术之间息息相关,也让朱青生感受到边远山区孩子们天然的艺术直觉。朱青生和刘宗权也在这次长途跋涉的大地艺术之旅中敞开心扉,深入长谈,北大艺术史教授和嘎栋中心小学校长在那一刻心灵有了对撞。朱青生感叹于刘宗权的开阔格局,这群孩子从此也驻扎在这位艺术史学教授的心里。
随后,朱青生在北京大学附属小学的讲座课件《儿童世界艺术地图》也来到嘎栋中心小学,刘宗权带领孩子们一起观看艺术讲座。他始终相信,艺术是惠及人一生的财富,美术课程的审美和思维训练可以延伸到各个学科,他期待孩子们能通过各种方式获得更多审美能力,并引导他们去展现自己的世界。他唯有努力,再努力,为孩子们争取更多向外看,向外走的机会。
2021年,刘宗权通过好友的介绍,争取到了浩鼎集团的赞助费——浩鼎集团有志于助力乡村教育事业,董事长孙万伟先生亲自前往嘎栋中心小学,深入了解学校情况,当即决定在学校建立一所浩学书屋。“图书馆我们已经选好地方了,就设置在学校一楼,走进来最先看到的就是图书馆,用书香滋养孩子们。”说起图书馆,他的声音中透着无限喜悦,仿佛看到图书馆里人头攒动的景象。
刘宗权18岁毕业于思茅师范学校,从最基层任课老师做起,在三十多年教育生涯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偏远山区中小学任教,曾担任过小学政教主任、教科室主任、中学团支部、教务主任、副校长、校长等职务。众多身份中,唯一不变的还是老师。至今,他还一直坚持给孩子们上课,和他们面对面的眼神交流,是刘宗权最为珍惜的。他很少谈及当年在山林间长途跋涉的苦,走了那么多山路,山的力量和浩荡也在与他漫长相处中渗入了他的人生。
1997年出生的儿子,如今也成为了一名老师,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真实写照。儿子很小的时候,跟着他住在大山深处的学校。幼小的儿子和他的学生一起上课,爸爸教哪个年级的课程,他就跟着听。在那样寂寞的岁月中,刘宗权也从未放弃过他所钟爱的教育事业,“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他想起儿子的童年,有时会有一点愧疚,但如果人生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走一样的路。夜籁深静时,山林深处或远或近的野兽声音传来,儿子从最初的害怕到慢慢习以为常,就这样一天天长大。虽然儿子从小跟着他在大山深处生活,目睹了当一名人民教师的辛苦,但儿子长大后还是选择了他的职业,这是对父亲的最大肯定。刘宗权笑笑,“或许是吧”,他也没有仔细问过儿子——他们都不太善于言辞,都是用行动说话的人。刘宗权也并不总是回顾过去,他更愿意展望未来,“嘎栋中心小学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的,我有信心。”他说。